弟弟别开眼，叹了一口气，才缓缓地将目光移回我脸上。我想着或许他终於要行使他应有的权利，我想着，或许他终於要说出那些怪罪的话了??

        「年轻的时候，」弟弟说得很轻、很柔，「有段时间我会觉得，如果当初你没有因为创作被打断而闹脾气不出门、如果当时我们早点出发，是不是就不会碰上那场车祸？这样爸爸妈妈就可以活下来、这样我就不会受伤，不会像现在这样行动不便。但是，慢慢地我发现，其实你也很辛苦。你一直在和你的特质奋战，想办法在不友善的校园和社会环境中生存。看着你喜欢上陶艺、一步一步朝着你的梦想前进，我真的很欣慰，也很替你开心。我相信爸爸妈妈如果看到你一直以来的努力，会是多麽骄傲。因为我知道你是多麽用力地想要好好生活、好好，所以，我完全没有办法怪你，总觉得当时会对你有怨怼是因为年纪太小不懂事。姊，我很希望你也能不要再怪自己。虽然我不信神，但有些事情会发生就是会发生，遇到了只能勇敢面对。如果一直活在对过去的不满或愧疚里，你会很累的。你已经做得很好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苏智惟??」

        「是啊，阿惟说得对，」吕士缘接话，他已经不哭了，换上一个温柔的微笑，那个笑容我也好些年没有见到了，它似乎被遗忘在我俩最甜蜜的那一两年，看到的瞬间，我才意识到我有多麽想念那样的表情，「现在最重要的，应该是先处理这次的难关，虽然??虽然我好像Ga0砸了??对不起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我看到姊夫在论坛的发文了。你想帮姊说话是人之常情，不要太自责。只是现在说什麽都会被扭曲，我们不该放任事情这麽发展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小憓，对於是谁散布了谣言，你有什麽想法吗？最近有没有人和你处得不愉快，或是助手那边??」

        於是我将怀疑後辈刘茂伟的想法告诉了他们，「只是我没有确切的证据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如果印刷厂附近的监视器有拍到他，那或许——」弟弟的话没能说完，家里电话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吕士缘接起，听闻对方找我，便把电话递来。「展览厅。」他用嘴型无声告知来电者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您好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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